车门是孟逸辰给他推上的。
艾崇眼看着孟逸辰那白色的T恤消失在学校门内，才收回目光查看副驾驶上的袋子：里面装了一瓶冰镇的绿茶，两个小烧卖。
真的如同孟逸辰刚才提议的：随意垫一点儿。
孟逸辰的这个举动，有些贴心、有些温暖，艾崇轻笑一声，在车里三口两口吃掉烧卖，重新开车上路。
在工作室跟沈军选片、之后又送孟逸辰回去，艾崇一路堵车回到叶一凡的别墅已经时近9点。王嫂听到开门声出来相迎，不等艾崇放下公文包就跟他说叶一凡晚饭还没吃，正在客厅等着他呢。
一听叶一凡在等他，艾崇心生愧疚，拎着喝的还剩半瓶的绿茶走进去，盘算着要怎么化解下午的不愉快。
“一凡”，他挨着叶一凡在沙发里坐下，顺手将绿茶放在茶几上，“下午是我不对，是我冲动了。”
叶一凡在读书，艾崇进来也没能让他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
“一凡……”，艾崇知道他在赌气，软着语气求和。
叶一凡合上书，撑住扶手站起身，喊道：“王嫂，开饭吧。”说完，他扶着沙发缓步走向餐厅。
艾崇起身跟上，期间伸手想要扶叶一凡，被他甩手打开。“我自己能走”，他说道。
王嫂把温着的汤先端出来，盛给两人的时候说：“菜在微波炉里叮着，马上就好。”艾崇接了自己的碗，就听叶一凡说“开动吧”，他看了一眼对方，只可惜叶一凡在专心喝汤，没在看自己。
王嫂把菜陆续端出来，就去收拾屋子，艾崇喝剩下的那瓶绿茶，被她麻利的收拾到了垃圾桶里。
“我没想到回来这么晚，抱歉。”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到最后，艾崇主动道歉。
叶一凡没答他。
“一会儿我陪你上去休息。”整个家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叶一凡放下碗筷，扶着桌子起身，道：“我自己可以，你慢慢吃。”
艾崇独自留在餐桌上，伴随着叶一凡上楼时一重一轻的步伐，如同沉重的鼓点，咚咚咚地砸在心房，令他最后几口饭吃的不是滋味。
叶一凡的倔强，在这时候就是他仅剩的尊严了。
说无法跟叶一凡一起离开耀华的是他，答应吕正平亲自跑去带新人的人也是他；现如今，当叶一凡选择独自忍受、一力承担却又看不下去的人，还是他。
走进厨房在油烟机上面摸索一阵，艾崇取下来一包烟，打开点了点，将烟盒斜着晃了晃，打火机从中溜了出来。然后，他双手揣兜来到屋外小花园。
“嘶……”，火石擦出火星来，艾崇对着过滤嘴深深一吸，而后静静体会胸口的燎热之感。等他呼气的时候，积蓄在心口的压抑憋闷也随之排出体外，在空气中悬停了一会儿，烟消云散。
一支烟没抽完，他主动熄了，进屋把东西放回原处，走上楼去。
叶一凡的房间里有水声，艾崇将卧室门推开一道缝，水声更大了些。刚要退出去，此前叶一凡面色灰白躺在浴缸里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令艾崇一个激灵。“一凡！”他喊着，大步流星冲进浴室。
叶一凡正扶着玻璃门淋浴，艾崇突然大喊着冲进来，两人的目光便隔着玻璃门对上，气氛尴尬起来。
叶一凡的眼神中明显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
“我以为……”，艾崇语无伦次，“那个……，你、你、你先洗，我……”，他退到浴室门口，“抱歉！”
退出来，艾崇贴墙站着，心脏噗通作响，脑子里一团乱麻，听见里面水声停了，慌不择路冲向卧室门，想要逃离。
“你以为我又割腕了？”叶一凡光脚走了出来，头发上的水顺着后背一路流到脚跟，湿了地板。
艾崇回身，看到叶一凡一丝不挂，一手扶着门框，浴巾在另一只手里拖着，又匆忙转过去，不敢正面回应：“你赶紧披上浴巾。”
叶一凡嗫嘴，稍停，冲着艾崇的背说：“我站不住，要不你帮我。”
艾崇抿嘴猛劲挤了下眼睛，转过身，略微侧偏着头，走近叶一凡。控制住自己就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根本无暇跟对方搭话。他斜低着头，眼睛微眯，从叶一凡手中拿过浴巾，小心翼翼裹在对方腰间。
即便这样，两个人还是贴的很近，呼吸声清晰可辨。
“呵呵”，叶一凡清爽的笑声传来，“又不是没看过，你这是逗我呢？”
艾崇终于能正常跟他面对面了，摇摇头，“之前那是不得已，总归是隐私，要尊重你。”
叶一凡冲他低下头，说：“头发。”
“那你先坐下，站着怪累的”，叶一凡放松下来，艾崇也不那么紧绷了，“你自己可以么？我扶你过去？”
叶一凡笑而不语，扶着墙转到床头柜，又挪到床边。艾崇见状，快速去洗手台取毛巾，等他出来，叶一凡已经在床边坐下，低着头等艾崇帮他擦头发。艾崇叹他这时后像个小孩子，上前把毛巾搭在他头上，动作轻柔。
“我觉得吧”，叶一凡突然开口，“现在我演精神分-裂或者神经病肯定特别传神。”
“嗯？”艾崇错愕，不知道叶一凡这是演的哪一出。
“吓着你了吧？刚才。”叶一凡兀地抬起头，一副戏谑的目光投向艾崇。
艾崇一愣，跟着如释重负一般，把他的头复又按下去继续擦水，故意生气地说：“都要吓死我了，你满意了？”
“你今天去公司是因为孟逸辰吧？”叶一凡突然问。
“……”，艾崇的手停了下来。
“马赫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就知道不是去公司处理业务”，叶一凡冷静地向他道歉，“下午是我不好，你替我着想，我还任性……，你肯定是丢下人家不管跑来看我的。”
“孟逸辰只是普通工作，我对你……”，艾崇斟酌了一下接下来的用词，说：“还是一跟以前一样，不会变。再说，任性才是你该有的样子”，艾崇把毛巾拿下来，蹲下身子跟他面对面，“是我太冲动了，总想着要保护你，忘记了你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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