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凡并不配合，把腿从他手里抽出，站起身，“已经完全好了，谢谢。”
廖琛从叶一凡的眼神里看出他对自己的敌意，歪头问：“怎么？看不惯我住在艾崇家？”
“……”，叶一凡的动作一顿，“你跟他是发小，我跟他只是一起工作过的朋友，有什么看不惯的。”
是的，就算你们是发小、几十年的交情，也不能随便住进来吧？我是看不惯你住在他家，还这么随意。——叶一凡想。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艾崇简单洗漱完来到客厅，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一起工作过的朋友。”
廖琛闻声看向他。
叶一凡也望向他，眼底闪过惊慌。
“谢谢给我送早点”，艾崇挨个把保温盒打开，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一起工作过的朋友。”
叶一凡站定不动了。
廖琛知道他是被叶一凡刚才无心的话伤到了才这么说，可是看叶一凡的样子事情没那么简单，赶紧起来拉他，压低声音跟他说：“说话注意点，你是不打算处了还是怎么着？！”
艾崇挣开廖琛的手，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放在餐桌上：“一起工作过的朋友，不处也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都不看叶一凡。
廖琛看了一眼叶一凡，能看出来他就在情绪爆发的边缘，赶紧补上一句：“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刚才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廖琛本来是想做和事佬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氛围，谁知叶一凡借坡下驴，说着重新穿戴好，走到门口，“艾崇，你慢慢享用，我告辞了。”
“砰——”，大门被人从外面带上。
艾崇一手端着保温盒，一手拿着筷子往碗里分餐，听到这一声门响，动作停在半空，一旁的廖琛站着，大气不敢出。
“咣啷啷啷啷……”，保温盒被艾崇甩飞在地，砸到地上还不算，一路滑到阳台才停下。艾崇这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吓得廖琛从地上跳起来，停了几秒，他看到艾崇坐在餐椅里，后背弓着，靠胳膊肘撑住身体，整张脸埋在手掌里。
廖琛把保温盒跟筷子捡回来，筷子被摔裂了，保温盒的底上摔出来一个洞，廖琛环视一周，没找到那个洞对应的碎片。他陪着艾崇做了一会儿，最后在他肩头拍了两下，用十分惋惜的语气说：“何必呢。”
他这句本来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期望得到回答，谁料艾崇却借此打开了话匣。
“我累了。”艾崇声音颤抖着，强忍之下哭腔反倒显得更加严重，“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被折磨下去了。”
——？！廖琛意外，这是什么情况？“你这意思是，你不喜欢他了？”十年暗恋啊，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令人唏嘘。——廖琛暗想。
“喜欢。”廖琛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这个，艾崇干脆放任自己哭了出来。
“艾崇，这我有点不明白。”
“滚，你不需要明白。”艾崇依旧埋着头，推了他一把。
“你说你喜欢，你刚才说的话可一点都听不出来。”廖琛说。
“喜欢。”艾崇又一次肯定道，“但是我需要保护我自己，在这么下去我会被他逼疯的。从他受伤以后，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忽近忽远若即若离，有时候让我觉得还有希望，有时候又让我绝望。”
廖琛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这种过山车的日子，我累了，你知道他是怎么说我的？嗯？！”顿了顿，没有人搭他的问题，艾崇继续说：“他问我已经不是经纪人了，凭什么还能管他；问我是他什么人。呵呵，我看他是想明白了，一起工作过的朋友，哈哈哈……”
艾崇用一连串的惨笑结束了自己的陈述，末了，抬头问廖琛：“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值？特别傻？特别可笑？为了他能复出，我跑去……”，说到这，艾崇眼里精光闪过，收住话头，大声喊道：“我艾崇，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廖琛什么也没说，起身，走到自己茶几边从箱子里新选了一瓶酒，打开递给艾崇，说：“你的恋爱从没开始过，如今却失恋了，喝吧，你要是打算往死里喝我也不会拦着，我会给你做心肺复苏。”
艾崇瞥了他一眼，短暂的犹豫之后，艾崇接下酒，本是庆祝的酒，此刻变成了他解愁的汤药。
廖琛在一旁陪着他，回想起叶一凡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叶一凡以往不是这样的啊，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嫉妒？！
艾崇仰头求醉的时候，叶一凡憋着气回到别墅，王嫂听见动静，挺意外的，问他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一凡把帽子外套围巾脱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旁边，对着黑屏的电视机发呆。
王嫂替他收拾好外套，转过来看到叶一凡平静无情绪的脸上，眼角正汩汩往外流泪。“叶老板？”不明就里，王嫂小心翼翼地问，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等小马来了，得好好问问。
“王嫂”，叶一凡的声音异常冷静，“帮我倒杯水。”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上楼，吩咐王嫂：“马赫来了让他上娱乐室找我。”
“……”，王嫂明显的犹豫，跟他说：“我跟着你上去吧。”
“呵呵”，叶一凡伸手阻止她，看透了她的想法，说：“我是去看两部片子，不会寻短，你放心吧。”
“哦……好”，王嫂还是不放心，跟他争取道：“那你别锁门。”
“不锁”，叶一凡依旧走上楼梯，“你把水送上来。”
听到他这么说，王嫂才勉强答应，“哦，知道了。”
叶一凡上楼后先到卧室取了两片止痛药吞下，然后转到娱乐室门口，推门进入。摆设和布置已经彻底换了风格，所有尖锐和玻璃的东西都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软包、靠垫和藤编木制装饰。
——这也是艾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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