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兄弟,你就别想着只身犯险了!”陈懋和顾臻在一片黄土中对视。
顾臻只看见陈懋眼神坚定,渐渐地脑子里就只有陈懋坚定的黑眸了。
陈懋接着说:“我这里的消息,瓠门再过一月不到就是招纳新弟子的时机了。我们可以蒙混进去,还能从瓠门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啊······”陈懋眼里燃起的势在必得也感染了顾臻,于是他的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不错,我们确实可以去!”
陈懋仿佛成竹在胸,他笑了:“凭借着顾兄你我二人过人的天赋,一定可以进那瓠门。”
陈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他的扇子,“刷”一声利落甩开,就在浮尘飞扬的大路上颠颠儿地扇了起来:“进去之后,起码得是个内门弟子吧?顾兄你又博闻强识,我们打探完消息之前就把这瓠门学个精光!”
顾臻“噗嗤”一声,被陈懋逗乐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懋之。天下之大,区区陈懋顾臻,怎么能与百年门派的底蕴相较呢?”顾臻温和地看着陈懋。
“如何不能?顾兄你知道我们人类从上古到现在活过几千年了么!百年瓠门?”只见陈懋不屑地扇扇紫竹扇子,扇得自己满面尘埃。黑亮如锦缎的发也覆上了一层黄灰,月白长衫的惨状更是让人不忍目视。
陈懋郁闷地收了扇子。也看见了自己白色长衫上一片一片的狼藉,像是哪只泼猴用完就扔的筋斗云。
“哈哈哈。不错不错,懋之说的比我有理。”顾臻不欲驳了陈懋的兴致,马上认了怂。
这方顾臻看着陈懋很在意他的白衫,又主动开口说:“懋之,到下一个客栈之后好好沐浴一番,将你的衣衫脱下来交由我洗吧。”
陈懋立马眼儿就亮了,忙不迭溜须拍马,称赞顾臻品格高尚,放尽了彩虹屁。顾臻被夸的很舒服,但是还是端着,只是浅淡地笑笑用温和且暗含鼓励的目光看着陈懋,并不说话。
等到了客栈,陈懋口干舌燥,嗓子像是被砂纸摩梭过,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顾臻看见陈懋一屁股坐在客栈的长凳上,手拄着膝盖,一副缓不过气来的样子,贴心的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懋之,多喝些热水。你说了一路,当心你的嗓子。”顾臻温温和和的,一手虚扶着木杯侧面一手将水往陈懋面前送。
陈懋幽怨地看着顾臻,端起水,一饮而尽。
客栈是小的,有些简陋。店开在黄土纷飞的路旁,只有一个破布棚子勉强笼着几张客桌,未免难以彻底打扫干净。陈懋尤其龟毛,他注意到木桌干裂开的缝隙间藏了一层深深的黄沙。陈懋看着这条宽且深的裂痕,一时间,食难下咽。
顾臻随着陈懋的目光看过去,也见了这条裂痕。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想来陈懋大抵是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用过餐。他于是拖了一盘色泽鲜艳的菜过来盖住裂痕,顺手给陈懋夹了一筷子肉。
陈懋也不造作了,快活地大口吃肉。
“你们听说了么?陈家的大公子被逐出家门了!”陈懋正吃得欢,听见后桌有人聊得热闹。
“嗨!谁不知道啊!这大公子脑子里也不知装的什么,放着好好的家财不继承,非学戏文里求仙问道。”这声粗犷,讲话又响亮,登时吸引去了半间客栈的目光。
这人受尽了关注,聊兴大起,又存了心想在众人面前卖弄,把陈懋的出身扒了个干干净净,还把陈懋批评得一无是处。陈懋听到此处忍无可忍,正要站在起来跟那粗犷的汉子比划比划,却看见对面的顾臻先他一步往前走去。
顾臻凝脂一般劲瘦洁净的手压住了汉子裸露在光下闪着古铜色油光的肩:“没有根据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了。”
汉子狞笑:“哪里来的小白脸?”
他刚想站起来,顾臻就倏一发力,汉子筋肉纠结的厚实肩膀就像被捏爆的气球一样发出清脆的爆破声。
汉子瞳孔猛地一缩,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倒向前了。顾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从容地退开些许,以免汉子小山一样的身躯溅起的灰尘落到自己身上。
“杀······杀——”顾臻看看发出声音的骨瘦如柴的老人,记得他并没有参与到关于陈懋的讨论里,于是温和地解释道:“他还活着。可能是疼晕了吧。”
枯柴一样的老人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只能呆呆地张着嘴再没发出声音。
也没有别的人敢吱声。
顾臻看陈懋也吃不下去了就带着他离开了凉棚,去后方的客栈了。
陈懋走了一小段后突然提起来:“顾兄,没必要的,他们都是普通人。吓吓他们就好了,这样那个人的肩膀就用不了了吧······”
顾臻笑笑不说话。
陈懋觉得哪里有了偏差,顾臻在他的笔下是“救世主”,身上只有佛性,连杀戮都是神圣的,是正义的。顾臻有自己的私心,但不是利己的,他会将他人的事情一同包揽在自己的“私心”里,这是顾臻的天赋。像是复仇,就是他的私心之一。
《天谴》里顾臻甚至连情爱都没有接触过,所作所为自己都不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现在的顾臻虽然也将陈懋本人包含到了私心里,并且确实出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自己。但此时的争执开始和结束都显得那么草率,更像是冲动之下的产物。
这不是陈懋心中的顾臻,顾臻应该是温文尔雅,应该是先礼后兵,应该是如玉一般的君子。他尽量让顾臻的行为回到该有的轨道上去。
“顾兄不是这样的人,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境地的。”陈懋心里这么想着,马上就开了口。
“给他一点教训罢了,懋之不会以为我真的废了他的一只胳膊?” 顾臻略微听出了一些陈懋的心思,他不觉得自己就是陈懋心中所想的“圣人”,但很乐意按着他兄弟对他的了解进行下去。
顾臻看见陈懋果然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很高兴。
顾臻在遇到陈懋之前所行所想皆澄如明镜,世界于他,以及他于世界,都有彼此的准则,因此他可以复仇,可以对仇家满腔仇恨,但他永远不会越过那条界线——代表他属于世界的界线,代表他是“顾臻”的界限。
但他最近逐渐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念头。锈了的铁甲,只会慢慢被侵蚀。顾臻此刻已经打破了世界与他之间的界限,他的思想从来没有如此澄明,他的目的从来没有那么清晰,他也从来没有那么果断过。
但是顾臻却觉得此刻他才像真正地活过来一般。
他如获新生。
即使崭新的生命寓意着难测的风险。
顾臻看着身前的陈懋,他不惧怕走出世界的范围内,也不惧怕未知带来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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