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眼泪汪汪地坐在灶间门口，傍晚的时候是他去接了鲁文昭回来。尽管师父什么都没说，但是表情神态已经展露无遗了。
连生锁好大门走回来，看见尚文偷偷抹眼睛，不由也是心里一酸。他走到尚文身边坐下，将头靠在他肩上。
尚文伸手将人搂进怀中，闷声说道：“你要好好活着。”
连生伏在他腿上，点点头：“你也是。”
尚文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师父要怎么办啊？”
连生眼圈也是一红：“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事情，要让鲁师傅遇见两回呢……”
天已经黑透了，临睡前，尚文去看了鲁文昭一回，只见师父枯坐在床边，不哭不笑。尚文小声说道：“您歇歇吧。”
鲁文昭抬头看了徒弟一眼，点点头，一开口嗓音沙哑：“我没事，你去吧。”
尚文回到自己房中，脱了衣服爬到床上，睁着眼睛瞪着床顶。
连生吹熄了灯，也爬上床。他往尚文身边靠了靠，说道：“睡吧，不能所有人都倒下。”
尚文点点头，扭过脸亲了连生一口：“好，你也睡吧。”
其实谁也睡不着，两人静静地肩并肩躺着，都盯着昏暗的室内发呆。
尚文心中一直拿鲁文昭当亲人看，之前不知道这些原委已经觉得难以承受，如今知道了三人之间的瓜葛，心中更是如同刀绞。只要稍微想一下如果这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立刻就觉得五脏俱焚，结果师父还要承受两次。
只可惜天命在上，他们皆是凡人，谁又能有本事撕掉那本生死簿呢……
一直到听见了鸡啼，尚文才合上眼迷糊睡了过去。但还没睡实，就感觉连生在推自己，他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询问地看向连生。
连生同样是一脸憔悴，他扒着尚文的肩头说道：“我今天得去王村交货，你自己在家行吗？”
尚文点点头：“没事，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连生嗯了一声：“等下我先起来收拾，想必鲁师傅今天也不会早起，你就接着睡吧。”
尚文点头：“我知道了。”
尚文醒过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揉揉胀痛的眼睛爬起身，看到连生已经出门了。他穿好衣服走到院中，果然看见后院的大门还未开。
地已经扫过了，尚文走进灶间，只见连生走时蒸了一锅馒头，此时还热着呢。
尚文无心吃饭，自己梳洗了一遍后，端着热水来到后院。敲门进屋后，只见昨晚自己离开时什么样，师父就还是什么样地躺在那儿。
听见尚文进来，鲁文昭慢慢爬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尚文答道：“辰时五刻了。”
鲁文昭接过毛巾擦擦脸说道：“等下我要出去一趟。”
尚文忙问道：“您去哪儿？”
鲁文昭说道：“去别馆。”
尚文说道：“我陪您去吧。”
鲁文昭意外地没有拒绝：“好。”
尚文端着水盆出来，眼圈一红落下泪来。最难熬的也许不是爱人离开的那一刻，而是眼睁睁等待那倒计时时刻的来临吧……
意外的是，鲁文昭师徒在别馆吃了闭门羹，辛晴红着眼圈说师父说了，他不再见人了。
鲁文昭也没强求，他点点头准备离开。
辛晴在后面说道：“我、我到时去告诉您。”
鲁文昭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还是枯坐，干等，每一次有脚步声靠近门口，心都立刻提起，生怕是噩耗的来临。
熏风和暖，蛱蝶翩飞。鲁文昭缩在院中的躺椅上，脑子里纷乱如麻。过往的片断杂沓闪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属于辛泽的画面已经渐渐变少了，辛芷却开始鲜活起来。
鲁文昭知道自己变心了，他一直拼命抗拒这种改变，但是这种渗透是悄然而来的，是漫长的二十一年岁月一点点浸透的。当他反应过来时，这种变化已经无法逆转了。他一度自私地觉得，就这么耗着也可以，但直到果村的瘟疫再次来临，他就知道不行了。
二十一年前的蚀骨之痛也发生在那里，他曾经阴暗地诅咒过为什么果村不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但他的诅咒没起作用，反而果村再次而起的疫情即将带走另一个深爱他的人。
鲁文昭长叹一声，不再有泪水，一切即将逝去，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内心里死寂一片，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
接下来就是等，等到他也变成一抔骨殖，就全都终止了。
尚文坐在灶间门口，时不时偷眼打量师父，他虽然体会不到鲁文昭的痛苦，但是依然心痛不已。这些天，他总能回忆起辛芷苦笑着说你们真幸运，没有求之不得的痛苦，他能看出师父也是喜欢辛大夫的，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再在一起了。
大门口又响起脚步声，尚文看见师父抖了一下，他自己也是心中一紧。但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只是路过而已。
尚文突然对于这小院建在镇中心而感到气愤，门外的市集上人怎么那么多，怎么就非得不停地路过门口，就不能都离得远一点吗？这不停的走来走去，每一次都如同一只手扼住喉咙，让人难以呼吸。
这种等待，真的、真的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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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搞声，一边追复联的我，今早起来的心情跟尚文一样一样的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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