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开的两瓶液输完了。
万里晴赖在王琦的房间里面不走，非要等到他哥睡着了再离开。
万柔没有阻拦，毕竟兄妹俩喜欢一块玩是好事。她告诫万里晴不许跟他哥瞎折腾，然后退出了房间。
初见王琦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小孩流里流气。
年纪不大，却整天叼着根烟，学习成绩也不好。跟他打招呼，他一概当做没听见，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人。
那阵子她担心万里晴和王琦处不好，毕竟她女儿也不是个善茬儿。
后来发现是她多虑了。
王琦这个小孩像个刺猬，为人咋咋呼呼的，把刺都给了他爸，柔软的肚皮则是留给了她和万里晴。
两个小孩虽然整日里斗嘴耍贫，一旦对方有了点什么事，都是真放在心上的。
二楼的客厅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万柔开了灯，发现王自立坐在沙发上，一脸颓然地抽着烟。
烟灰缸里堆积了不少的烟头。茶几上的那杯水还是满的，他一口也没动。
“进去看看吧，琦琦还没睡。”
王自立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隔着眼镜她也能看出男人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不了。”他摇了摇头。
王自立知道他进去了，便会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
在公司里王自立是呼云唤雨的总裁，晚上在家则是一个跟儿子都没法好好说话的失败父亲。
“你早点休息吧。”王自立说道。他一个人埋在过去和现在交界的阴影里，身上覆盖了一层无可奈何的尘埃。
万柔不再劝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很心疼王自立，但王家父子的矛盾不是她这个外人三两言语便能化解开来得。
他们俩的关系不像夫妻，更像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住在一个家的朋友。
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安慰，只需要各自扮演好在这个家里的角色
第二天清早，王琦的烧已经退了，只剩下嗓子不太舒服。
他料想万柔已经帮他在老师那里请好了病假，便不急着起床。
现代年轻人很难脱离对手机产生的依赖，王琦属于这千万万分之一。
平日里五分钟不玩，便觉得浑身难受，更何况他空闲了一夜。
王琦挣扎着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之前的旧手机，先连上wifi登录上了微信。
还好他的微信和qq绑定在了一起，不用设备验证便能进去。
嚯，满屏的红点点。
他懒得一个个点开，便挑了几个重要的人看。
戚陶嘉和邬葵一块儿问他到没到家。这俩人昨晚上应该是住一起了，不知道戚陶嘉表白成没成功。
蒋晓寒也发了两条消息过来，说谢谢他昨晚上送她回家。
叶仲柳则是打了三个视频通话。
他这个朋友骨骼清奇，升高中的时候非要辍了学去专心学习音乐。叶仲柳的爸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财迷，说什么也不同意，想让他沿袭家族传统继续经商，却拗不过叶仲柳。
如今叶仲柳学成归来，王琦这边还苦哈哈的上着高二，人家都着手准备出道了。
叶仲柳是真有点艺术天赋，王琦这个愣头三羡慕不来。
他听过几首叶仲柳写的demo，知道了什么叫神仙作曲。
叶仲柳不火，天理难容。
“干嘛呢哥们。”王琦回拨了个视频过去。
叶仲柳接通的很快。他站在一个采光很好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个吉他。
“吉他老师今天有点事儿，拜托我来看一看小孩。”叶仲柳说道。
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像清泉击石一般清脆悦耳。跟他一比，王琦生病期间的哑嗓和长安街上乱叫的乌鸦没有什么分别。
“琦子，你抽大烟了啊？脸色这么差。”
王琦照了照镜子，发现叶仲柳没有使用夸张这一修辞手法。他面色蜡黄，嘴唇皲裂，扇形的双眼皮肿成了欧式平行大双，跟刚开完刀似的。
“会不会说话啊，看不出你爹我生病了。”
“啊？生病了？您这身子也太娇弱了吧。难得今天闲着，我这还说叫你出来玩呢。”
“玩？”王琦顿时来了精神，病去了一半，“得咧！哥们，马上就来。”
王琦穿戴整齐，冲叶仲柳要了地址，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便蹭蹭的往外走。
王自立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公司上班。他端坐在一层的餐桌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用电脑浏览着公司的股票。
他用余光瞥见王琦裹着个黑色羽绒服，屁股后头着了火似的，急匆匆的下了楼。
“干嘛去啊？”他问道。
万柔还在房间里补觉，万里晴一早儿被吴叔送到学校里去上课。
客厅里就他们父子二人。
诡异的气氛像病毒一样顺着咖啡的香味无限地蔓延，紧接着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王自立有点恍惚，时光好像回到了王琦母亲刚刚去世的那个阶段，他们父子二人总是陷入莫名其妙的对峙状态。王琦不同他说话，他过问几句，便会招来王琦不堪入耳的责备。
“死同性恋。”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这四个字。
忘记了是因为哪件小事，他们父子勃谿相向，唇齿相讥。
他气的扬起手臂，手掌扇在王琦那张秀气的脸庞，放出一声闷响。
扇完王自立就后悔了，那是他第一次打王琦。
他试图冷静下来，跟王琦开口道歉。
王琦高扬着头，表情冷漠，对王自立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不为所动。
“死同性恋。”他平淡的说道。
这四个字在王自立的生活里并不稀罕。他出柜的时候听自己父母说过，在学校的时候听同学说过，被王琦妈**/婚时听自己的岳父说过。
没有一次比他儿子亲口说出的触动来得更大。
他的心满是新伤旧痕，此刻嘣的一下裂开了，哗哗的往外淌着血。
“你去哪？”王自立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心力憔悴地问道。
许是回忆太伤神，他打了一晚上的草稿，此刻忘的一干二净。
回应他的只有哐叽的撞门声。
王琦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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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箩筐的狗血，怎么卖也卖不完。
下一章青青出场，两个人要开始套路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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