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下，这种特殊类型的DNA采集，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
曹焕刚才抓陈弥的手臂用劲太大，现在放开他后手指肌肉不自主地抖动着，脸色还白得吓人，看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一样。
“可以是可以……但是老大你真没事吗？是不是早饭没吃低血糖了啊？”
“就是昨晚没睡好，能有什么事，走吧。”
曹焕和陈弥在车上等了会儿，这期间他把大概事情编辑了条信息发给了谭北海，一点发送，关上屏幕就闭上眼睛假寐，可能是前一晚实在睡眠太少的缘故，他一开始脑子里还想着事情，后来就慢慢失去了意识直接昏睡了过去，直到要下车了被陈弥推醒为止。
“老大，要不到时候采完了你就直接先回去休息吧，别等我们了，我们这保不准得弄个一天，再说了，又不可能露天剖，到时候还得跟着去殡仪馆呢。”
曹焕揉着眼睛点点头，抓过身边的物证箱，摸索着车扶手下了车，清晨的太阳特别刺眼，照得他眯起了眼睛。停车的地方离案发现场不到100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布料烧焦的味道，以及肉烧焦的味道，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被热风吹过来时，免不了让人泛起一阵恶心。以白色奔驰车为中心，周围用贴着小区名字的路障围了一圈，隔出了一块案发现场，倒是没什么人围观着看，只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女性下来扔垃圾，远远地绕了一圈到垃圾桶边才扔，她全程将婴儿的头摁在自己胸口，跑下来又跑上去，生怕看到点什么。
现场的严重程度远比曹焕想得还要恶劣得多，似乎是汽车原本的防火措施做得就不太好，并且内里还有易燃的物品，导致火势异常凶猛，汽车被烧得非常厉害，一点也不像是委托书中案情简介里写的五六分钟就能控制的了火势的程度。汽车与罗马水池的正面撞击使得前座被狠狠挤压了，从残骸来看，挤压后的驾驶座空间极其狭小，导致尸体在火烧碳化形成拳斗姿势的过程中，手臂以及双腿都因没有空间可移动而活生生被拗断了，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曹焕在心中默默念了声佛，他与左清源的交情其实甚浅，但也曾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过，燃起过那么一阵的职业生涯热情，他觉得像左清源这样的人物，都应该是体面地活着体面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开放场地，被困在了一个不封闭的狭小空间里，样子狰狞，任人无情无感地观看、摆弄、猜疑、抱怨。曹焕心头无名火起，一面气自己，他总觉得之所以左清源会以这种方式去世，与他当时去找过她有关，另一面是气造成了这个局面的所谓的“幕后人”，但凡这些人还有一点良心在，怎么会做出这种一次又一次害人的事情，曹焕握紧了双拳，恨不得挖地三尺把那些暗处的人揪出来，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为自己造下的罪孽磕头。
病理花了一点时间才做完初步取证，由于尸体的状况非常不理想，导致取证过程相当艰难，最终还是需要等消防过来将人和车分离后才能进行深度检验，曹焕这边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他戴上口罩，打开物证箱，拿出镊子和管子，从刚才他在病理取证帮忙时，看到的几个还留有新鲜组织的部位取下些许，放进管子里贴上标签，约莫八分钟就完事了。曹焕没有马上走，他和病理一起站在建筑物阴影处等着消防过来，曹焕面朝案发现场，最后的最后还是想送送左清源。消防的人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顶着越来越毒的大太阳，七八个人围着汽车残骸小心翼翼地忙到了十二点半，才算是比较完整地把左清源给抬了出来，有些部分完全烧得与车架子粘成了一体，实在是扣不下来，只能放弃。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在一旁候着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在病理老师确认可搬动后，立马将左清源搬上了运送车，而后招呼他们可以启程去殡仪馆进行检验。曹焕擦了擦汗，拉开车门准备钻进后座时被陈弥抓住了胳膊，陈弥一手盖在手机屏幕上端，挡住太阳光让曹焕得以看清屏幕上的画面。
“老大，顾莺歌说打你电话你没接，让我告诉你在原地等会儿，会有个交警小哥带你去交管局拿路面监控录像，然后让你拿到后帮忙带回中心去。”
曹焕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果然有两个顾莺歌的未接电话，还有个谭北海的未接电话以及他发来的一条语音信息，他点开信息一边看一边点点头，拍拍陈弥后背让他加油，便退回了原地目送他们开车远去。曹焕在附近单元楼的阴影下席地而坐，看着正收拾残局的小区物业工作人员，一边把谭北海的语音点开了放在耳边听。
“我今早去了清源鉴定所，所里的人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说左清源今天没来上班，我听其中一个人说，左清源这几个星期以来都把自己关在档案室里，好像挺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在做什么，谁都没敢问。”
曹焕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要说他看到的情况，势必要去回想左清源的样子，他总觉得这样对左清源不礼貌，正当他转着手机的时候，一位穿着反光条纹制服的交警小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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