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焕咽了咽口水，想把堵在喉咙口的惊慌吃下去，他抓着吊坠的手极其小心地改握住了手机，趁着左商还背对着他的时候，他按了谭北海的简号播了出去。
“喂。”
只响了半下，谭北海就接起了电话，曹焕摁住音量键，把声音调到最小。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做的意见书我忘记带来了。”
曹焕故意加大了说话的音量，向“左商”走近了几步，以求谭北海那边可以把对话听清楚。
“嗯。”
“左商”被曹焕突然放大的音量吓了一下，终于不再乱捣鼓操作台上的东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有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得回去再看看我们写的那份意见书，今天真是很不好意思，您看可不可以约个时间，下次再讨论这个案子？”
“左商”皱起了眉，摆出了一副高位者对做事不仔细的下属颇有怨言的表情。
“我没有你们这么空，不是经常能抽出时间来对付这类事的。”
曹焕心脏狂跳，不知道再多待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他急着想走，稍稍往后又退了一小步。
“老师实在是对不起，那我就不麻烦您了，后面的我自己解决吧。”
说着曹焕转身就想走，然而他的胳膊被一股突然而来的握力抓得一疼，只见“左商”伸手捏住他的小臂，力道之狠，跟他脸上那副和蔼微笑着的表情一点不相符，那笑容看在曹焕眼里，却是一股深深的阴森。
“别急，我不是怪你，这样吧，你把意见书给我，我把上面每个点都给你说一下，你回去再对比你们写的，不就能解惑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高度紧张产生了幻听，“左商”这句话落音后，曹焕听到从前门那儿似乎传来了玻璃门碰到门挡的声音，如果是谭北海因为听到了电话内容知道他身处险境而上来的话还好，但如果不是他……
“嗡”
一声清晰的电流声响起的同时，所有的日光灯都在瞬间熄灭了，灯管两边还有些微橘红色没有褪下去，一下子红星又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状态，曹焕感觉自己小臂上的力道似乎也因为主人的惊愕而松了些，他趁着这机会抽出手，凭着对自己站位的记忆，摸索着跑出了实验室大门。曹焕没有听错，他一隐没进走廊里，就听见了前方大厅有错落的脚步声，并且不止一个人，有人进来了，但绝对不是谭北海，。前有夹击后有追兵，曹焕一时只能站在走廊上不动，才能不发出声音，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
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摁了写字楼的火警警报，整栋楼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曹焕试着挪了几步，发现自己的脚步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微不足提，虽然同时他也无法判断不知名闯入者的动向，但此时不跑就真的出不去了。曹焕咬牙压制住自己生理性狂跳的心脏，摸着墙壁根据记忆往外跑，就在他跑出**要穿过大厅从前门出去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快速跑动的脚步声，这刺激得他加快了速度，奔出了玻璃门，贴着墙拐进了安全通道，几乎是滚着从楼梯上下来。不知道跑了几楼，耳边刺耳的警报声一直没停，也不知道后面的人追上来了没有，曹焕只是在黑暗的安全通道里没命地往下奔，拐弯，再跑，一直重复，好像呼吸都不是自己的，几乎喘不上来气。手中的手机一直是连通状态，听筒里不断传来谭北海的喊声，曹焕满脑子的“快跑”，直跑到腿软都没停下，他在拐弯处一个趔趄，直接膝盖着地跪了下去，手机也脱手摔在地上滑出了一点距离。
“曹焕！能听到吗？曹焕！”
曹焕一时间无法站起，有这一小段的静止，他终于意识到手机里一直有人在叫他，他爬出几步，抓过手机贴近耳朵，说出口的声音完全无法控制颤抖。
“喂。”
“曹焕？是你吗？太好了你没事！你现在在哪儿？几楼？电梯停运了，我正从楼梯走上来……焕焕？”
说话间楼梯下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曹焕见到那人还贴着耳朵的手机发出的微亮光芒，以及听筒里不真切的声音走进了现实就出现在自己前方，他绷着的神经总算是能放松了，还跪着就想往下爬，谭北海比他反应快，一跨三级台阶地踩上来，直把人给抱了个满怀。
“我在了，没事了。”
谭北海轻抚着曹焕的背脊，感受自己怀里不住发抖的身子渐渐平稳下来，他在曹焕耳边轻轻安慰道。在曹焕听来，谭北海的声音能盖过仍在吵闹的警报声，将他包围，给他力量，让他从一种孤助无援的状态里重新振作起来。
“嗯。”曹焕还挺想再在谭北海的肩窝里靠一会儿，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后面的追兵就会跟上来，他把自己强行拉离谭北海，趁着黑暗抹了一把湿润的眼周，撑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我们快走，车上跟你说。”
谭北海点了点头，抓过曹焕的手，怕他再摔，便与他十指紧扣着，半抱半拉着带着他下了楼。
写字楼外聚集了三三两两一脸不明所以的人，有个人还跑丢了一只鞋子，翘起一只脚由身边的同事搀扶着，在他们之中一位穿着制服，带着“保安”袖章的人正在维持秩序。曹焕路过时，特意往人群中把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行迹可疑的人，看来刚才他碰到的假货们并没有趁乱下来，他上车前最后回身抬头往写字楼顶楼看了一眼，耳边是保安腰间别着的对讲机里传来的“未发现险情”的报告声。车门的关闭把外面的嘈杂都隔绝了出去，车内熟悉的味道给了曹焕满心满身的安全感，他松开了刚才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手心一排的指甲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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