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秦没吱声，白天曲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嘴贱的毛病又犯了，跟人家还不熟呢，正准备道歉转脸便看到迟秦的表情，想笑又似无奈，还有一些略微的惊讶。
他福至心灵，倏地往身后一瞥，后座立放着一个金灿灿的“S省十佳乡镇企业家”的牌子，顶上还系着一朵鲜艳无比的绸缎大红花。
愣了几秒，白天曲开始哈哈大笑，停不下来那种。
迟秦发动车子，问：“有那么好笑吗？”
白天曲笑得捂肚子，说不出话，只能猛点头。
过了一会儿，白天曲终于不笑了，揉了揉脸，但一不小心再一次回想起，又开始哈哈哈哈。他的笑点向来奇怪，看段子转发过万的他可能一点儿反应没有，偏偏有时别人都说冷死了的反而会被逗得不行。
迟秦面色平静地开了一段路，不知是不是被副驾笑得嗓子都劈了的人传染了傻气，也跟着笑起来。
最后，白天曲终于笑累了，靠在副驾上有气没力地揉刚刚笑得抽搐的脸，问：“咱们吃什么？”
“炒菜，”迟秦从主路右转到一条小路，“马上到了。”
又开了五分钟，左拐进了一户院子，老式瓦房，掩在竹林之间，几只小土狗跑过来围在车外。
迟秦停好车，两人往里走，里边居然还有个院子，摆了几张小八仙桌。那桌子感觉跟一辈子没擦过一样，黑乎乎的，幸好板凳还算正常，白天曲才能坐下去。
“环境不好，不介意吧？”
白天曲大学时就出了名的龟毛，宽于律己严于待人，自己床和桌子乱得跟猪窝一样，还有脸指责别人的地方脏，吃饭永远是先挑环境再挑味道。幸亏其他三个舍友，特别是大贱好脾气，才没出现个马加爵。
他心道当然介意，但面上只是极虚伪地回答：“没事，我不挑。”
迟秦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问：“吃什么？有忌口吗？他们家没菜单，去厨房看着菜点。”
白天曲回道：“不吃葱和内脏，其他的都行，你去点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那我先去点着，吃饭还要等一会儿，他们家十一点上菜。”迟秦说。
“没事，我不饿。”
于是迟秦起身去厨房，白天曲把手机掏出来，大贱刚给他发微信说要来吊唁，这一南一北几千公里，太折腾了，而且人都入土，白天曲赶紧打消他的念头。
——有这个心就行了，一来一回太远。
——那怎么行？我最好的兄弟父亲去世我怎么能不到？还是不是亲兄弟？
——别亲了还是，这两个妈儿子不够分啊，该在下面打起来了。
——领会精神！！！
陆陆续续有新的客人来，等迟秦点完菜回来只剩下一张空桌，白天曲问：“这么火爆？”
“就正宗本地菜，便宜实惠。”
白天曲啧了一声，说：“别给我省钱啊，起码在这镇上，我还是敢说一句随你吃的。”
“不是，”迟秦抿嘴笑了笑，“今天特别想吃他们家而已。”
白天曲突然特别奇怪自己怎么会对迟秦丝毫印象没有，问：“咱们俩真是初中同学吗？我怎么一点想不起来。”
迟秦面色古怪，只笑没说话。
白天曲之前努力在回忆里寻摸，还是勉强能想起在这里读书时面熟的几个人，比如有个老穿高领毛衣的大个子，还有个能徒手掰开苹果的瘦高个，但迟秦，他死活没有一点记忆。
继续追问，迟秦坚决不回答，只好作罢。
聊了一会儿后，上菜了，四菜一汤，还有一盆土豆焖饭。
迟秦朝上菜的服务员要了一瓶酒，说：“60度那种。”
这么劲爆？！
白天曲知道这里的人无酒不成席，但出于对自己生命的担忧，拦了一嘴：“真要喝啊，这里能有代驾吗？”
而且就算要喝，他也不喝白的。
“不喝，”迟秦转过脸，“给你消毒碗筷。”
“……哦，”白天曲赫然，他确实看前面这副水淋淋，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碗筷不自在，但表现得这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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