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来了辆空车，白天曲赶紧把迟秦推上去，自己坐到副驾跟师傅说地点。
“清酒你喝的吧？”关山车门白天曲问。
“喝得不多，”迟秦回答，“没什么了解。”
“哎呀！”白天曲痛心疾首，“你怎么能错过这么一大块宝藏呢！”
“那我今天得好好喝喝看，”迟秦笑道，“劳烦你多推荐。”
“行，你敞开喝，就是这家还是以食物为主，西城那边有一家专做清酒的，卖单杯，一次可以尝到很多种，早知道应该带你去那家。”
“下次吧，还有机会。”
白天曲愣了一下，说：“也是。”
到店正好还剩最后一桌，跟他们上同一部电梯，但走的稍慢的一对情侣就得拿号排队，女孩在身后不住地嗔怪男友。
白天曲贴近迟秦，伸手指戳他的胳膊，朝他挤眼睛偷笑，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样，迟秦的心情没由来也变得很好。
“我点？”落座后白天曲问。
“你点吧！”
“忌口呢？”
“没有。”迟秦说。
“也对，”白天曲翻开菜单，小声嘀咕：“毕竟是能吃毛鸡蛋的人！”
“什么？”迟秦没听清。
“没什么，”白天曲笑得一脸纯良，把酒水单递给他：“看看你想喝什么？”
迟秦似笑非笑盯着他看了两秒，才接过酒水单。
“獭祭三割九分和二割三分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要听简单版的还是详细版的？”白天曲问。
“详细的吧，涨涨知识。”
“这么说吧，”白天曲一边给服务生指要点的菜，一边给迟秦解释：“葡萄分为食用葡萄和酿酒葡萄，清酒的原料是米，同样也分为酒米和饭米。和饭米比起来，酒米的脂肪含量还有蛋白质偏低，发酵过程中产生的脂肪酸和氨基酸适度，更适合酿酒。另外，酒米比饭米颗粒稍大，外部半透，主要是脂肪和蛋白质等杂质，中间有一小块白色实心，里边含有大量淀粉，被称作心白，这个心白就是酿造清酒的核心，饭米则没有心白。”
“酿造清酒第一个步骤是削米，用精米机磨掉心白外部的杂质，让脂肪和蛋白质在一个较低水平，这里引入一个概念叫精米步合，是指磨过后的白米占糙米的比重，比如一粒米，磨去60%，剩下用来酿酒的白米占原糙米的40%，那么它的精米步合就是40%。三割九分的意思其实就是精米步合39%，二割三分就是精米步合23%，名字起得玄乎，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迟秦听完，马上问：“精米步合越低酒越好吗？”
“好问题！”白天曲给迟秦手动点了个赞，“清酒有纯米系和本酿造系，都通过精米步合分级，在一定区间精米步合越低级别越高，但绝对不是说精米步合越低酒就肯定越好，这就像个天平，精米步合低酒会更纯净、更轻盈，但必定会损失一部分风味和复杂度，据说还有精米步合百分之七点几的，但我没喝过。不过你知道的，对于酒而言，平衡永远比极致更重要。”
这时，服务生来上菜，白天曲建议道：“要不都来一瓶对比试试看。”
“行，”迟秦合上酒水单，“听你这么一说是还挺有意思的。”
“獭祭三割九分和二割三分各要一瓶，谢谢，”和服务生点完酒，白天曲继续跟迟秦说：“我没骗你吧，挺好玩的，不比葡萄酒道道少。”
酒也端上来，白天曲多要了两个杯子，打开两瓶酒各倒一杯，迟秦分别喝了。
“怎么样，什么感觉？”满怀期待地问。
“这个更清爽，”迟秦指了指二割三分，“果香优雅、丰富，余味也更长……另外一瓶，更醇厚一点，果香没那么精致，酒精感略突出，都还不错。”
已经烤好一份牛舌，白天曲吃完一块，说：“这个酒不太适合配烧肉，适合配刺身什么的，烧肉还是应该喝生酛。”
“配这个肉，三割九分的表现反倒更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白天曲激动得音调升高，“级别高的太精致，反而压不住！所以说，酒不在贵，合适就行！”
两个人边说边聊，从清酒聊到配餐、葡萄酒，再聊到以前喝酒时遇到的趣事。白天曲几年前还会偶尔参加一些酒局，近两年不知是因为年纪长了一点，还是聊得来的酒友都一个个离开，愈加讨厌去听一帮不熟还装逼的人瞎侃，宁愿一个人喝。
好酒易寻，知音难觅。
两个人把两瓶酒喝完，又叫了一瓶山废也喝光，白天曲还想再点，迟秦说明天要坐长途车，喝多了当心难受，这才罢休。
来时两个人是并肩走进，走时白天曲揽着迟秦的肩膀，完全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白天曲凑到迟秦耳朵边问：“明天就出发啊，这么急？”
酒气混着热气一齐扑到迟秦耳朵，掠起一阵麻意，迟秦略微偏了偏头，说：“有个司机他家孩子生病了，着急回去。”
白天曲却不知道什么玻璃心被迟秦躲开的动作伤害，委屈巴巴说：“我没有酒臭！”
边说还边朝迟秦脸上哈了口气，继续道：“都没喝多少！”
“我不是……我没有……”迟秦百口莫辩。
昏暗的路灯下，白天曲盯着他的眼睛亮珍珍，像一汪月光下的泉。
一个念头忽然撞进迟秦心口。
这人该不是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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