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无心插柳，这字也不错。”
迟秦偷偷瞟了眼白天曲，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你爸写的。”
白天曲一下愣住，反应过来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想笑笑，又不知在笑什么，咧开的嘴刹车在半路，最后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幸好迟秦打破了突然的尴尬：“你脸上有东西。”
白天曲随便拿手擦了擦，问：“什么东西？干净了吗？”
“没，别动，我给你擦，”迟秦手指抹过白天曲的右边眼睛下那块皮肤，“应该是竹签上的烤灰。”
迟秦手下力气有些重，白天曲觉得擦过的地方肯定红了，脑子里转了一堆有的没的，忽然说：“对了，刚还没跟你掰扯清楚，你占我便宜这事咱们怎么算！”
这话说得，很难不让人不产生歧义，迟秦没忍住唇角翘了翘，正准备收回的手轻轻弹了弹白天曲的耳垂，声音也带着笑意：“我走了，早点休息！”
却是避而不答。
白天曲往回走的路上一直感觉好像什么地方怪怪的，没想明白也就算了。
等到沙沙家，黎小满睡在人家沙发上，那小呼噜打得，跟头小猪一样，白天曲在旁边比划半天，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最后还是沙沙妈妈把黎小满抱起来放他手上，小姑娘并不胖但白天曲就是觉得怎么这么压手？抱回家张思睿的房门居然锁上的，白天曲用脚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没辙，只好把黎小满抱回自己房间。
屏住呼吸给黎小满脱鞋，白天曲想让她去洗脚又怕这小魔星醒了更难搞，最后只能一脸郁卒地从柜子里掏出张新帕子，给她脚裹上，扔自己床上。
这一晚睡得白天曲那叫一个憋屈，他就从来没跟小娃娃睡过，生怕踢到她动也不敢动，睡着神经都是绷紧，第二天醒来全身酸痛。
不过还好没有出现他想象中鸡飞狗跳的画面，黎小满睁着糊满眼屎的眼睛跟白天曲对视半晌，一骨碌跳下床，哒哒哒跑了。
白天曲笑着摇摇头，翻身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等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下楼，对门黎大姨家二闺女孙单单在帮张思睿剥蚕豆，看到白天曲便抬头冲他歪着嘴笑。
白天曲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着实吓了一跳，五官东拉西扯地分布在一张蜡黄的脸上，像是个个都有自己主意一般，一个往南另一个就须得往北，嘴常年合不拢地咧着，但又不是笑，总之极为狰狞诡异，再加说话口齿不清，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人……脑子估计有点问题。
最开始，白天曲面对她时总是不知道视线往哪里放才好，盯着有些害怕移开又更是不忍，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那傻姑娘看着十六七岁好大个，实际心智比黎小满大不了多少。
就连那张怪脸看多了，也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他也简单地回了个笑，问：“这是什么？”
“豆豆豆播酱！”孙单单嘴上说不清楚，偏偏话还老多。
哦，豆瓣酱。
“堂屋有稀饭和锅贴，多吃些，今天要迟点做饭。”张思睿说。
白天曲把锅贴拿过来吃，边看她们干活。孙单单虽然脑袋不聪明，但手上居然还很利索，撕开蚕豆上面的痂口再一挤，眨眼间便是一颗。而张思睿是一盆一盆从装煮好豆子的桶里舀出来，铺到地上，成人小腿般粗的擀面杖轻擀几下，再把脱壳的蚕豆米捡出来，几下子就得了一碗。
剩下那个就全属添乱的了，手上没力气，脑瓜也不甚机灵，半天才剥得一颗。一看别人面前都堆了一大堆蚕豆壳，只自己面前才一小捧，实在丢脸。于是趁张思睿和白天曲说话的功夫，偷偷把别人面前的蚕豆壳抓几把到自己面前，充充门面。
白天曲余光早就发现，张思睿做了个“嘘”的表情，当心惹哭了难哄，孙单单却是想不了那么多，哇啦大叫：“小满，凸她凸……我的壳！”
白天曲笑得快呛着。
白天过得又轻又长，临到天黑却出了事。
张梦德打电话过来说孙子阳他舅走了，叫他们去吃酒。
白天曲不认识人，张思睿只知道叫黎三毛，大名还是又打电话问了张梦德，才知道叫黎明德，翻出之前他爸过世的礼簿，送了二百。
正好不用做晚饭了，白天曲跟张思睿走路过去，黎小满留在沙沙家蹭饭，还没到白天曲就接到迟秦的电话，问他去不去吃酒。
“去啊，正在去的路上。”
“我今天出差在外地，”迟秦在电话里说，“帮我带个礼，我微信转给你。”
白天曲自是一口应下。
挂断电话，张思睿想不通，吐槽：“他怎么不让我给他带啊，我比你不靠谱多了！”
“男人间的事情，你懂个……靠！张小三君子动口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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