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有效忠的想法,谈何异心。
雷元江返身见唐申忽然沉默不语,与唐申相识三年、叔侄相认两年有余,他明白自己这个侄儿面上冷清,内里说白了最执拗不过,当下心生不祥,劝道:“越儿,你千万别为此冲动,冒然去做什么傻事啊!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唐门所为,你与唐门翻脸,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唐申神色稍缓:“三伯说的对,是我想左了……莫叔可有查出什么?”
雷元江面染愧色:“暂时没有……至少我离开前没有。毕竟一切皆由欧阳家之事而起,蓝丫头的事必定也与欧阳家有关。我认为怕是有人不想我们追查下去,才下此杀手,故而我们只要继续沿着线索查个清楚明白,定能找出真凶!”
“那便按三伯所言行事吧。”唐申抬手揉着眉心道,罕见地流露出疲倦之色。
一年半前堡中得消息,有弟子曾听雁门关外来客谈及塞外有一奇女子,其中多处描述极像失踪多年的上任副堡主,所以唐宛凝派唐申以及调为他搭档的唐戊北上打听。加以近年五皇子向皇帝提议减轻塞外商人赋税,导致越发多外商进入中原贸易,让这师徒俩嗅到了滚滚而至的金钱的味道,便顺带领钱多宝北上寻求商机。
一年半也不长,归来之后各种变故接踵而至,也是情理之中。
雷元江无不心疼这个侄子。
最先可能是因为愧疚,费尽心思相认后一年里,更多却是被其表现出来的聪慧透彻而震惊。转眼一看自己明明已经十三岁却还是没心没肺的儿子,他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暗自比较幼时不知道遭受多少苦难才换的如今模样的唐申,越发心疼难耐,完全是在用看待继承人的目光看待唐申。
于是雷元江对唐申道:“越儿若是倦了,就快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方有力气揪出凶手。”
唐申回答:“如此我便下去了,三伯亦需注重休息。”
见雷元江应罢,唐申推门而出。
恰是此刻,那大门忽而砰然大开,两道影子飞扑进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两名于门外守夜的霹雳堂弟子,不知叫谁打的鼻青脸肿、呻吟不断。正是吃惊之际,那元凶大大方方跨门而入,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人,朗声道:“克叫哩们头儿来!”
此人外着木槿紫为底、绣银白麒麟的短褂,内着深紫薄衣,未穿鞋袜只打了绑腿,赤着半个脚掌站在地上,分明是苗疆人模样。他双手双脚都戴着银镯,脖子上挂着拳头大小的平安锁,头上顶着银帽,可谓银光闪闪,少说都把几百两银子“穿”在了身上!
在场基本无人明白这人说的什么,咋一听还以为是要取他们人头,只觉他言语嚣张神色不善,再加上打伤了两名弟子,立刻把他当做来闹事的。
于是这堂口的堂主把手一挥,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阁下把我霹雳堂当做什么地方,竟敢如此口出狂言?霹雳堂弟子听命,把他拿下!”
唐申才回过神,抬手阻止:“等——”
可惜晚了一步。
霹雳堂弟子听了堂主的命令,飞快涌向敌人。苗人一怔,嘀咕道:“怕是不老子又整错点儿?啧,瞧啥子斗瞧不得,中原人又黑么个扎经,跑错门就要挺人两托……”
眼见的霹雳堂弟子抽了刀越发靠近,苗人却还无动于衷在自言自语,堂主以为这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哼了声吩咐道:“手脚放轻点,别闹出人命案子,否则不好交——”
“代”字没蹦出口,但听得银镯碰撞发出的脆响,首先靠近苗人的两个霹雳堂弟子感到眼前一花,然后咽喉一痛,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后来的人身上。
旁人看得清楚,那苗人脚下一错,飞身而出,双掌探出就着两人下颚一推,就把他们连着身后四五个人击出十步以外。余下霹雳堂弟子虽惊,也不胆怯,砍刀交织成网,劈头盖脸砸过去。
苗人丝毫不惧,迎面而上,十指每扣住一把朝他劈来的刀,就震臂将其夺过,远远抛掷开去。他的动作刚猛迅捷,身上银饰的重量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动作,力气之大,每位与他对掌之人都禁不住倒退。
不过半柱香时间,攻击他的人全被他缴了械,打的龇牙咧嘴。明眼人看去都知道这苗人是手下留情了的,偏生有的人生来没眼色,面上挨了几拳便恼羞成怒,竟掏出一枚雷火弹掷了过去。
苗人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但见周围与他对打的人忽而集体避了开去,立马跟着暴退至大门口。看到雷火弹击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坑,苗人登时脸色剧变,手上拳势尽卸,双臂于胸前虚抱成圆,引指化爪。
唐申扫过适才掷出雷火弹之人,默默收起掌心飞镖。
雷元江自打斗声起就出了厅堂,见自己门下弟子被痛打时还挺乐呵,谁知有弟子这般不堪戏谑,居然闹出了雷火弹?!他浓眉一凝张口欲斥,唐申却把手横在他面前,沉声道:“义父稍等。”
像是印证唐申所言,苗人脚掌一踏门槛,冲放雷火弹的弟子拍去,身上杀意毕露,掌风所过之处,竟有撕裂万物的气势,让人不敢触其锋芒!
雷元江心中大叹,而今世道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转眼瞧一众呆滞的霹雳堂弟子,只觉他们在自家宝贝侄儿面前丢尽了自己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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