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
谭北海小声道，他放开了曹焕的手想站起来，这惊吓到了曹焕，条件反射往前伸手臂，用力抓住了谭北海的小臂，他没有注意收指甲，在谭北海的小臂上面留下了两小道出血的划痕。曹焕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忙跟谭北海道了歉，但是又不肯放开手，相反倒是抓得更紧了些，理智告诉他快放手，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谭北海示意让莫达拉等一下，把另一只手也伸进了狗洞，安抚性地拍拍曹焕紧张到发抖的手背。
“医疗队来了，我去给你拿点水和吃的，马上回来。”
“……好。”
曹焕虽答应了，但是他没来由地就是觉得怕，好一段时间都做着心理对抗，没有真正放开手，谭北海也任他抓着，没有催促。
“那、那你快点回来啊。”
曹焕深吸一口气，掐着大腿逼着自己放开了手，但还是不忘补了一句，谭北海都能听见他声音在抖，有些神经过敏地怀疑曹焕是不是听见了刚才莫达拉和拆弹人员的话。谭北海和莫达拉一起走到了医疗队边上，他要了一瓶水，一些面包，以及消毒工具和包扎工具。
“要留也是我留下，你跟他们一起到山脚去。”
莫达拉说这话时眼眶泛红，控制不住地有些咬牙切齿，杨百练被炸得身首异处的样子还在他眼前，现在一个不小心，他可能就要见到曹焕变成那样，这让他一直心慌，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莫达拉，冷静一下，你是总指挥，不能这个时候垮掉。”
“我知道。”
“你得带他们下去，而且还需要去疏散山下的村民，这个时候别意气用事。”谭北海见莫达拉还想要辩驳，便抢在他前面重复了一遍，“我留下。”
莫达拉盯了会儿谭北海，他双手叉腰转过了身去，好一段时间才重新转过来，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我也留下。”
拆弹人员走了过来，对两人道。
“你跟着他们一起下去，”谭北海朝地上的工具箱抬了抬下巴，“那个是无线的摄录机吧，在这里可以用吗？”
拆弹人员看了看莫达拉，见他没有发表意见，犹豫了下，道：
“可以是可以用，但是……”
“你可以在山下远程操作的吧？”
谭北海打断道。
“对……”
谭北海得到肯定回答，便没有再给拆弹人员说话的机会，径直绕过他，从工具箱里拿了两套防爆服出来，虽然他也知道，如果是近距离爆炸，这套衣服根本不是免死金牌。拆弹人员叹了口气，将拆弹工具、无线摄录机以及通讯装备拿了出来，站在谭北海边上。
“莫达拉。”
谭北海叫了一声有些出神的莫达拉，莫达拉抬眼看了看他，咬了咬后槽牙，转身指挥其他人员向山下撤退。
“曹焕。”
在谭北海离开的时间段里，曹焕紧紧贴着洞口，深怕漏过他回来的一点点动静，一听到他叫自己，他立刻伸出手去摸索，不一会儿就被谭北海握住了。谭北海把吃的推进了洞里，曹焕用牙咬开了瓶盖，灌下去了大半瓶水。
“你自己可以处理下伤口吗？”
谭北海把碘伏、绷带和创口贴推进了洞里，曹焕应了声，把这些都接了过来，随后一堆绿色的布料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愣了一下，从没有那么迅速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抓了几次才抓住衣角，想往里拉，但是衣服卡在了洞口，无论如何都拉不进来。
“我、我拉不进来。”
曹焕说完这句话后控制不住地大喘了一口气，特别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张着嘴吸了好几口气，又咳嗽了几声以掩饰。
“没关系，那我们就不穿了，没关系的。”
谭北海把衣服拉了回去，将两套防爆服都丢在了一边。
“这个。”
拆弹人员把无线耳机和无线摄录机交到谭北海手上，谭北海朝他点了点头道：
“你快下去吧。”
“等他们到了山脚，测试无线设备可用我再走，如果不可用，我还是需要待在这里指挥的。”
谭北海点了点头，在将手上的设备送进去之前犹豫了，太明显了，曹焕现在如此敏感，不可能在看到这些的时候不去想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
“怎么了？”
长时间没人说话，曹焕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趴在洞口不太确定地问道。谭北海听到声音，立刻收起了手上的设备，状似无事发生地跟曹焕闲聊起来，拖一时是一时。大概过去了四十几分钟，谭北海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拆弹人员蹲了下来，示意谭北海戴上耳机，谭北海一边继续跟曹焕说话，一边拿起其中一幅耳机挂在了耳朵上，从中传来了莫达拉的声音。
“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
谭北海向拆弹人员做了个OK的手势，拆弹人员点了点头，拿起了无线摄录机，摁开了开关。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大概过了三秒左右，莫达拉那边传来了确认的声音，“请移动摄录机，测试网络状况。”
拆弹人员闻言，拿着摄录机绕着厂房走了一圈。
“流畅。”
谭北海等拆弹人员绕回来，接过了摄录机，拆弹人员最后检查了一遍设备，抱着电脑也往山下赶去。现在厂房内外只剩下了曹焕和谭北海两个人，谭北海一直没有把手里的设备递进去，他又陪曹焕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最后时间上实在是不允许了，他才不得不提起换设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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